​弹子石地名寻源

弹子石地名寻源

弹子石在近一百年间，从一个小码头跃升为热闹的场镇，再拓展为重庆市有名的居民聚居区，实在像是一场梦。然而，翻开历史，我们会发现弹子石早在清中期便进入了艰难的萌芽期，且不说大禹治水是否真与弹子石有关，就现实的历程来说，早在清道光年间就已经成了南岸五大渡口之一了。

弹子石老照片（图源：作者选自互联网）

弹子石老照片（图源：作者选自互联网）

弹子石，弹子石，人们喊了两百来年了，有几人知道它这名称的由来呢？

关于弹子石地名的由来，《重庆市地名词典》是这么说的：“弹子石，在南岸区北部，濒临长江，泛指呼归石、王家沱及弹子石广场一带，以江边原有三石顶一巨石，形同弹子得名。”这种解释，可能是弹子石地名由来多种说法中最常见的一种说法。

小时候，我听到弹子石这个地名，就把它想象成一个遍地都是弹子的地方；其实，不只是小时候，甚至我十好几岁了，到了弹子石，也还常常埋头走路，总希望在地上找到弹子。其实，这时的我已经过了玩弹子的时节，找到弹子，也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。儿时，我觉得最好、最漂亮的弹子就是花花绿绿的玻璃珠，其次是轴承里剥出来的亮铮铮的铁弹珠。当我大了，从书上看到了关于弹子石地名的来历时，不禁哑然失笑。关于弹子石地名的由来，多年来我一直在关注，收集了至少如下三种说法：

其一：弹子石由“诞子石”而来。传说，大禹治水在外，长年不归，其妻涂山氏女娇天天到江边的石头上去等他回来，天长日久，女娇没有等到大禹回来，自己却站在石头上石化了。大禹归来看到如此情景，悲伤不已。他听人说，女娇石化之前已经怀有身孕，于是，他便对着石头大声喊叫“启”，结果石头破裂，一个男孩从石头里滚落出来，这个孩子就取名叫“启”，他就是夏朝的第二个皇帝夏启。也有人说，禹大声喊叫，说的是：“还我儿子”，石头顿时破裂，滚出一个男孩来，他就是启。产子之石就是“诞子石”，也有人称它“启母石”。

“诞子石”还有另一个版本：大禹外出治水，忙得不可开交，根本没有时间回家。女娇想他，就常常到长江边去等大禹归来，即便是她怀了孩子以后也不例外。有一天，她又到江边去等大禹，结果发作了，就把孩子生在了江边的石头上。她生下孩子的石头，后来被人叫作诞子石。

弹子石江边有呼归石，也叫夫归石、乌龟石，是传说中女娇呼喊大禹、等待大禹的地方。但是，我一直没找到呼归石就是诞子石的证据，不过，这并不妨碍别人这么说。目前，说呼归石就是诞子石的人不少，我没找到刚性的证据反驳，也就只好存疑了。

弹子石江中的呼归石（图源：作者选自互联网）

诞子石与呼归石为同一石的说法

其二，从前弹子石江边真有弹子石。故老言说，从前弹子石江边，有一个“三石顶弹子”的奇景，就是三砣巨石上边顶着一个形如弹子的石头，人们称呼那砣被顶着的石头为弹子石。1925年，一次下暴雨，打雷时“三石顶弹子”被雷劈毁，弹子石从此空有其名。

其三，“弹子石”与疍人有关。历史上，疍人在长江流域及以南地区分布极广，并且，疍字的写法千奇百怪，如但、蛋、蜒、蜑，现在统一写疍。据《华阳国志》记载，重庆好些地方都有分布。重庆长寿区有个地名叫但渡，有学者说：“就是但人摆渡的地方。”綦江区的东溪，有种说法就是丹（疍）溪变化而来。今天人们说的弹子（石），是由疍子讹化而来。称呼疍人为疍子，仿佛是中原人称呼南方的人为蛮子一样，多少有点蔑视的意味。关于弹子石与疍人的关系，著名的地方史专家邓少琴说：“其南岸有夫归石、诞子石……启生呱呱而泣，故有诞子及夫归之称，俗乃讹呼弹子、乌龟，失其据也。”（《四川省内河航运史志资料》一）前重庆博物馆馆长董其祥也曾说：“在今长寿县有‘但市’或‘蛋市’公社，重庆有弹子石等地名，可能是因蜑族居住于此而得名。” （《重庆地理沿革简志》）

今日弹子石的百岁坊（图源：作者拍摄）

疍人居住在重庆的时间太久远了，以至于人们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，更别说他们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文化。疍人居住的地方叫“疍”，儿化后称“蛋儿”（这么写，重庆人更能适应）。重庆人说某个地方，常说“这个蛋儿” “那个蛋儿”，发生变化后，还说“这个堂儿” “那个荡儿”。我们甚至怀疑，汉字中的凼、潭、塘、荡，最早的起源都与疍人的居住有关。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读一读本人的拙作《疍人族源考》，里面有类似的说法。

弹子石一名有这么几个来源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源头呢？如果，我们能找到正确的答案，当然是好事；如果我们无法筛选出正确的那一个，实则也无妨。我个人觉得，一个地名的来源有多种说法，真的是一件很美的事情，至少它可以丰富我们的文化生活。你说呢？

文章作者：姜孝德

作者单位：重庆市江北区文化馆（退休）